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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教刘老师的文章专栏
午睡
发表于:2016-09-23阅读:202次

已是快到中秋的时候了,然而夏日的余灼依然历历。刺目的阳光从高处斜过院子里细密的槐树荫,串起一串蝉雀的啼鸣。地上的青草映照出绿油油的脊背,随处可见横躺着的过早凋萎的叶枝,与槐树后面那堵暗棕色的围墙美妙地对视着。晌午刚过,慵懒的睡意便袭了上来,在眼酣半闭之间蓦地想起一位故人,她的纯粹似庭院里骤起的暖风温柔地贴上了我的胸膛。


上次还给她写过一封短笺,和见面时无所措手足的情形相仿,纸上的字句未免拘谨。投递后的几天内,一直悬着信可能在半道遗漏的心思,若是就这样委与泥土,那显然积蓄于纸张上的勇气会化成绵绵的雨丝吧。然而我终究无法得知它的去落,于是我便开始疯狂地盼望回信,守望着信箱架下被阴影笼罩的青草,有的时候上面会沾有隔夜的露水,反射着霞光在高空流动的影子,并带上伏地而来的风的颤动。我想象她读信的样子,也许私下里便全也不顾我的尴尬,而一把揉揉碎扔进纸篓了吧,抑或浅浅地笑一笑,究竟这份仰慕稚嫩可嘉。我的惧怕在远处得到了空灵的回响,回信始终没来。


隔着拉门眺望的庭院的午后,困倦的白光在草地上抱着时间旋转,檐下的风铃唱起了离别的歌。嘴里还留有午饭的余温萦绕不散,把在一旁打盹的肥猫给招了过来。故人不再了吧。镜里的自己也变得有些陌生。


所谓的想起故人,连最自私的缅怀都算不上吧。百无聊赖时的一个念头,其固执的根源和仰头见到的靡薄的云絮毫无二致。我把来牙签挑着牙缝里肮脏的残渣,一朵山峦似的云堆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把整个庭院都遮蔽了,我再一次沉入了溟濛的睡意。


故人出现在梦中的一个房间里,倚着窗槛,右手抚弄着棂条。她的侧脸被窗外的大海的反光覆盖,美得犹如一场偷窥。我从背后用鼻尖贴上了她的颈根,一阵蜜糖的气息从深处涌了上来,于是我贴得更紧。原来从窗口看到的大海远处是一棵把海平线挡在身后的巨大的玉树,树冠放肆地延展,光洁剔透的枝桠泛着五彩的光,树干反倒显得有些单薄,像一根耀眼的银针。面对这一幕灿烂而细腻的彼处,连大海的蓝色脸颊上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,在波峰处起伏。她对我说着安慰的情话,我把头埋进了她的衣衫里,嘤嘤地哭了起来。她一反常态地亲抚着我,在一股勃发的暖流里,一场纯粹的自刃正在玉树的背光里进行,我抵达了幸福的极点,在存在的根部窃取了永恒。


院子里起了无名的火,肥猫从浓郁的烟灰里探头望向我,凄美的眼神恍如假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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